
潮新闻客户端孙炜百进配资

雪后的铁岭莲花湖,将盛夏里万顷碧波与接天莲叶的记忆,严严地封存了起来。湖畔那些夏日喧嚣的餐饮店,此刻都静默地冬眠着,连同那根被冻住了感应机关的车栏杆一道,成了这幅静物画里沉默的注脚。
天地间,白茫茫。这比西湖小不了多少的浩渺湖面,满目皆人迹,却不见人影。偌大的世界,就我与身边的小杨,成了这冰湖上两个移动的标点,是“孤家寡人”百进配资,却又感受不到一丝孤寂。
来之前,杭州的友人个个面露忧色,仿佛我要去的不是辽宁,而是北极。反复地叮咛:“那可得多穿衣服啊!”而辽宁的小杨,电话里的关切更为具体、滚烫——已为我备下了一件厚重的警用大衣。人还未至,那一份带着东北体温的热情,便已如无形的暖流,将我周身预备迎接严寒的毛孔,一一熨贴。我笑着请他放心,说起在长白山冰雪世界里连手机都开不了机的往事,语气里带着几分老行者式的自得。然而,我心里明白,真正的暖意,从来不是来自于对寒冷的征服,而是来自于这被人细细记挂的温情。
东北的魔幻,在于室内外是两个泾渭分明的世界。室外是严冬的天地,室内却是春天的国度。那无处不在的暖气,让人几乎要忘了窗外的天寒地冻,也极易产生身体温度的错觉。因此,当小杨一早将那件沉甸甸的棉大衣送来时,我起初是有些犹豫的。我这“二等残废”的身材,若再被这棉桶般的大衣一裹,岂不更显得“柏油桶”了?可这念头只是一闪,便被另一股更汹涌的情感淹没了。这份情意,是何等的细腻与周全!它不像寻常的客套,倒像是家人不假思索的关怀,我接过来,郑重地穿上了。
大衣上身,一种奇异感包裹了我。这制式,这质感,与我单位发的那件一般无二。只是在温润的江南,它常年被我压在箱底。而今,在这北国的冰湖之畔,它却仿佛与我那已然逝去的从警岁月悄然接通。思绪便猛地被拽回到了1981年,那时,我还是个穿着上白下蓝警服夏装的医学生,怀着懵懂的好奇心,问上司:“我们系统,哪个省最强?”上司脱口而出:“北有辽老大……”“辽老大”从此便像一枚烙印,深深刻在了我的脑海里。此后岁月百进配资,我曾三次到访沈阳与大连,却总是与铁岭缘悭一面。

我穿着这承载双重情谊的大衣,沿湖碎步而行。目光,则被湖心的景象深深攫住了。那满湖的夏莲,早已在风雪的严威下香消玉殒,可它们的残梗与残叶,仍然以一种倔强的姿态,根根片片挺立在冰湖上,搭起了无数不规则的三角形与菱形。更有那蜷缩的残叶,像半握的手掌,将飘落的飞雪,小心翼翼地捧在了掌心,在湖面上凝成无数错落有致的小雪团。远远望去,这哪是萧瑟的冬日湖景?分明是秋天里丰收的棉花地,
是啊,大自然的鬼斧神工,又何止于春夏的繁花与碧波?它更在于秋冬的疏朗与沉静。在这片广袤而寒冷的黑土地上,冬天,或许更能体现出东北的灵魂——那是一种剥去所有浮华与修饰后,显露出坚韧而朴素的骨感美。
正沉吟间,一幢静卧湖畔,造型似起航飞机的奇特建筑跃入眼帘。小杨说,那是辽河博物馆。忍不住推门而入,工作人员打亮了灯,我们便在这清冷与寂静中,开始品味辽河文明的厚重历史。那浩瀚的文化大餐,一时难以尽数消化,只能择其精华而浅尝。走到展陈的“新中国”部分,墙上那一排赫然的大字,像一束强光,瞬间照进了我的心里:“共和国长子”。
这是什么意思?我凑上前,逐字阅读下面的说明。原来,辽宁,这片土地,竟为新中国的诞生与成长,贡献了如此多的“第一”:第一辆解放牌汽车,第一列内燃机车,第一架喷气式飞机……无数的工业血脉,从这里被输送到全国。“长子”,我喃喃地重复着这个词,那个深埋在青春记忆里的“辽老大”,与眼前这沉甸甸的“共和国长子”,刹那间重合了!原来,那不仅仅是个强弱的称谓,更是一份关于责任、担当与牺牲的荣光。它就像家族里的长子,最早地挑起生活的重担,最无私地哺育弟妹,将汗水与荣光一同熔铸进一个民族的脊梁。
碎步而来,匆匆离去。当我再次回望无垠的冰湖时,胸中已然激荡难平。来时的审美宁静,此刻已被一种情感暖流所取代。那冰封的湖面之下,奔涌的又何尝不是这片土地滚烫的热血?那看似孤绝的残荷,支撑的又何尝不是一种宁折不弯的风骨?
那件警用大衣紧裹着我,很暖,很重。
冰湖不冰百进配资,孤客不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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